关于一篇非典型高干文的流水账
写给 @我是要成为网黄的男人 和《天罗地网》
老实说我不爱看高干文，之前看小言，见过各种yy：低端点的，是一言不合就血洗燕莎赛特；高端点的，是木樨地大院门口停着的黑色奥迪，车牌号前四位都是0——这种真的只能说尴尬了，我在木樨地住过十几年，也没见过那么缺心眼的车牌号。
可是网黄的高干文我看进去了，不但看进去了，还很走心。想来想去，最大的原因，可能是因为网黄着力刻画的，不是那些外在的东西，而是人物的性格和处事方式，是家庭背景对人物的内在影响。
比如一开篇，就借一场冲突、一个泼酒的动作，勾勒出了顾顺的形象：“会玩儿，还不要命，知道的都绕着走”，所以轻轻松松就震住了覃莽，把他捏扁搓圆，还不伤表面和气。
又比如顾顺和王覞的几次交锋：第一次，王覞对李懂撒娇，顾顺抬头看他，明明没什么表情，却把王覞吓了一跳；第二次，王覞向李懂打听顾顺，吃完饭试探顾顺要不要一起走，顾顺趁机敲打他，别人的私事少打听；第三次，顾顺故意刺激王覞，逼王覞露出本来面目，这才揭开底牌，原来王覞之前搞的种种小动作他早就心知肚明。
概括起来就是：高高在上，有城府，有手段，非必要时不过多计较，但必要时绝不吝惜威胁。这就是顾顺在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中，所形成的性格和处事方式，他习惯了，所以很遗憾，对于李懂，他一开始抱持的也还是同样的态度。
他好整以暇，拿脚尖点李懂后背。他手眼通天，一上来就盘清了李懂的老底儿，找准命门，一把掐住：“这辈子，你还开得了画展吗？”他帮李懂摆平了抄袭风波，顺利毕业，然后理直气壮的来收“感谢费”。他觉得李懂有意思，能带给他新奇的体验，于是不断试探李懂的底线，甚至不惮暴露自己最恶劣的一面：“你敢取出来，我就让你这只手永远拿不了笔。”
这样一个人，李懂当然是想要和他保持距离的：就算不能做两次就扯平，就算他还不值这个价，但每多做一次，总归能离扯平近一点，离离开顾顺近一点。他盼着扯平，盼着结束——可是第一次，顾顺不置可否：“说不好，看心情。”第二次，顾顺干脆拒绝：“咱俩这关系，我说完，可以，你说完，有点难。”
我总觉得，在这两次回答之间，是有感情变化的。为什么呢？因为顾顺越是试探李懂，就越是能发现李懂身上有着出乎他意料，却又让他感兴趣的东西。李懂这个人，说简单也简单，说复杂也复杂，他正挖掘在兴头上，当然还想继续挖掘下去。
而这种挖掘，在俱乐部事件中达到了顶峰。李懂的机敏，李懂的野，李懂的辣，都让顾顺着迷。可两人也因此迎来了第一次摊牌，双方的态度都很明确：一个是“我要你李懂挫骨扬灰都是顾顺的”，另一个却是“我有我的路要走，但是无论走哪条，遇到什么人，都不可能是和你一起”。
顾顺是什么人？他的性格和处事方式，决定了他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，于是他采取了最极端的应对办法：“你走哪条，我就在哪条等着。你换一条，我便堵死一条。”直到这时候，顾顺对李懂的感情都还是很模糊的，占上风的依然是占有欲：不管为什么，不管用什么方式，也不管李懂愿不愿意，反正他就是要把他留在身边。
可顾顺没想到，他的做法，成了压垮李懂的最后一根稻草——他坚持不下去了，爆发了。一路走来的疲惫、艰辛、委屈、绝望，他都不管不顾的说出来了。他在漫天风雨里对着顾顺宣泄，却又不只是对顾顺宣泄。他决绝的丢弃了自己曾经珍视的东西，丢弃了自己的梦想和希望，只求不再让顾顺捉到痛脚，戳到软肋，他是铁了心要离开这个“喜怒无常的神经病”。
所幸，他的这些心声，顾顺听进去了。
顾顺找回了他的画夹，粘好了他的线稿，第一次真心实意的对他道歉；发着烧，躺在他的床上，闻着他的味道，觉得“李懂的声音好像挺有魔力，听着就想睡觉”；老老实实交伙食费，跟他搭伙吃饭，吃完帮着洗碗，洗完还特有成就感的发朋友圈；跟他一起逛超市，推着购物车看他挑牛腩，说着连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的话：“你看咱俩像不像在过日子？”不无落寞的说家里没人管自己，试探着问他：“要不你管管我呗？”……也许顾顺还不知道，这就是家的感觉呀。
与李懂一样，顾顺也有一个情感爆发的点，这个点就是他跟着李懂回老家，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：无论是与罗星的相识，对罗星与李懂关系的种种猜疑、试探；还是陪李懂去舅舅家取母亲的遗像，听李懂讲了风铃的来历，并亲眼看到了李懂与亲戚的相处模式；还是半夜发现李懂蹲在卫生间马桶前对着母亲的遗像流泪，用“不聊就跟我做”逼着李懂向他敞开心扉……一次次嫉妒、揪心、怜惜、悔恨，所有这些他曾经不懂也没想过要懂的情绪，终于在他心里拼出了一张完整的拼图，这张拼图的名字，就叫“喜欢”。
他终于开始有些明白李懂了：“李懂像浮萍，没有根，四下飘着，随遇而安。有了房，有了避风港，他才会有安全感，才会停下来，落地生根。”他想给李懂一个家，免他惊，免他苦，免他四下流离，免他无枝可依，却又前所未有清楚的知道，李懂不会同意，于是只好把姿态放到最低：“李懂，如果我说这些我能给你。我也承认对你有点私心，你考虑一下，要不要成全我。”
谁能想到，曾经那么说一不二、死缠烂打、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，也会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变得小心翼翼。他安抚他：“放心洗吧，没你同意我什么都不会做。”对他解释：“俱乐部那次，我也是头一回去。”向他保证：“犯浑的事，我不会再做第二次。”他给李懂的承诺“长期有效，随时兑现，看你心情”，与曾经吊儿郎当的“说不好，看心情”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他为李懂态度的点滴转变感到欣喜：李懂煮面时放的两个鸡蛋，纵容他买下的情侣款大衣，放松心情与他开的玩笑，还有军都山雪地里，李懂嘴唇颤抖却没有躲开的那一个吻，都让他觉得自己与李懂的关系又亲近了一点，又纯粹了一点，又美好了一点——未来的可能性也又多了一点。
这种转变在除夕夜达到了顶峰：顾顺从家里偷跑出来，突然出现在李懂公寓门口，陪李懂一起吃了饺子，吃完照例洗了碗；不得不离开的时候，两人在门口依依惜别，李懂第一次主动吻他，先是催他快走，紧接着又叫住他，叮嘱他好好吃饭——顾顺是怀着喜悦的心情，带着对未来的憧憬走的，可我们都知道，吃饭对于顾顺有着特殊的意义，李懂最后的叮嘱，是一个实打实的flag.
果然，后面的剧情急转直下：人去楼空，恍若一梦。顾顺扯起笑：“没意思。”可是从那以后，他在丽兹再也无法安眠；他在深夜里漫无目地的开车，无论走哪条路，开多久，兜兜转转，最后总还会回到李懂的公寓……那应该是很痛的吧，从幸福的顶峰被抛下，却再也找不到救赎。
直到他看到冷冻层里的那一盒饺子，是他点名要的猪肉扁豆馅。他的救赎来了。
可即便如此，单凭一盒饺子支撑两年，也还是很难的啊。
之前看连载时我就在想，李懂离开的两年里，顾顺是怎么过的呢？吃饭时会想到李懂的叮嘱吗？想到后是真的好好吃饭了，还是会觉得索然无味了？别人都说他一腔孤勇，他在人前信誓旦旦：“他会回来的，因为我会一直等。”可是人后呢？夜深人静，扪心自问，他会不会也有那么一丝犹疑？一丝惶恐？
后来看了本子里的未发表番外，感觉网黄从另一个角度回答了我的问题：李懂在金笔奖颁奖典礼上的演讲，那段“你对着全世界说喜欢我，我看到了”的视频，顾顺到底是翻来覆去看了多少遍，看了多长时间啊？他在纹身店里对罗星说的话，读来令人觉得甜蜜又心酸，忍不住唏嘘。
我想，他大概只能寄情于那座粉墙黛瓦、有花有水的民宿吧——那是李懂对他说过的，他想象中的家的样子。于是他拿地，签合同，盖房子，开凿人工河，一点一点，把李懂的梦想变成现实；正式营业后，又成立基金会，资助像李懂那样的学生，把他们的梦想也变成现实。
好在，一切的辛苦与等待，都被证明是值得的。“阔别稍久，眷与时长。”
忠诚的家神，终于迎回了他想守护一生的人。
所以去特么的高干文，这是一个关于爱与等待的故事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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